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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?”

“羅詩鳶,我在你家樓下”

他沒有問她,妳在哪裡,也沒問她方不方便,他的意思,很直接,講清楚點,就是“下來”

羅詩鳶掛了電話,把手機放在那圓木桌上,從沙發起身緩慢的走進廁所,她照了照了鏡子,鏡中的自己,其實也挺正常的,跟往常一樣只是,她覺得自己應該要上點妝,想了半分鐘,還是算了。沒必要,她隨手拿了櫃子裡的一個發圈,胡亂扎了一個高高的馬尾,走去臥室,她緩緩開了門,慢慢的,手一直往牆壁摸,希望能快點摸到電燈。

 

走到床邊,她低頭看看自己現在穿的衣服,一件寬鬆的灰色睡衣,和一件運動褲。

又看看衣櫥裡那花花綠綠的衣服和洋裝,不禁淡淡的笑了下,她蹲下,拉開了下層的衣櫃,裡面的衣服都很舊,和上面那些光線亮麗的衣服根本不能拿來比較。

 

羅詩鳶把那些舊衣服保存的很好,她從裡面隨手挑了一件較貼身的上衣和一件窄褲,在從衣架上拿了一件運動外套,把衣服換好了,她只拿了鑰匙和手機,塞到一個包包裡,那包包裡放了很多東西,羅鳶覺得那些還蠻必要的,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。

 

下了樓,一部顯眼的車,車子旁邊站了一個男人,五官標致,高大的身形,和那炯炯有神的眼神隨即入了羅詩鳶的眼。

“妳是很喜歡拖時間就對了?”男人,斜眼看了她一眼。

羅詩鳶把他當空氣,打開副駕駛的門擅自坐進去。

而男人也上了車。

 

一路上,兩人很少對話,並非刻意的,只是男人十分專注於開車,而羅詩鳶自知她和何喚晨本就沒話聊,她也不想自討沒趣,一路上,她始終盯著窗外,她就這樣,安安靜靜的,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,羅詩鳶習慣了,習慣了坐車總是望著接上的行人。

 

“喂,妳手機借我”

在一次等紅燈的時候,何喚晨伸手和羅詩鳶借了手機,羅詩鳶遲疑了一秒,從包包拿出手機給他。

何喚晨接過,打開,他看到手機看到手機桌布是一張很模糊的照片,羅鳶用的是智慧型手機,那張照片不可能是用羅詩鳶現在的手機拍的,到比較像以前的舊型按鍵式nokla拍的。

 

“妳這桌布畫面也太模糊了吧”何喚晨看向羅詩鳶

“會嗎?還ok啦”

“換掉”

“不要!”羅詩鳶伸手想搶回手機,何喚晨把手機拿遠不讓她拿。

“為什麼?”

羅詩鳶本來想繼續搶回手機的,聽見那句為什麼,她把手放下,望向窗外,

“嗯~八成是因為回憶吧”

她淡淡的笑了一笑。

“哦”

何喚晨把手機還給羅詩鳶

“啊你本來跟我借手機幹嘛?”

“打給香繡,但是綠燈了”

羅詩鳶笑了笑,好想回去19歲一下下,她這麼想,然後笑了笑。

她不知道何喚晨看著這樣的她,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
原來當初我所喜歡的羅詩鳶,到現在還沒往前,何喚晨心想。

30分鐘的路程,兩人各自想著不同的事,各自悲傷。

 

“還好我和妳早離婚了”

何喚晨小小聲的說。

其實羅詩鳶有聽到,只是裝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。

是她的錯,她讓何喚晨體驗了當初她母親給她的痛,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,一直傷害你。

 

到了目的地,何喚晨帶著羅詩鳶進去了一家叫「相心」的餐廳,她走在何喚晨的後面,他們走到一個窗邊的位子,香繡坐在角落,何喚晨走去香繡的旁邊,香繡向羅詩鳶招了下手,羅詩鳶笑了笑很識趣的坐在他們的對面。

 

“詩鳶!很久不見你了!”香繡熱情的抓住詩鳶的手,詩鳶笑了下依舊沈默,她和香繡沒什麼話好說,因為…雖然關係有點複雜,但是香繡其實也不是壞人,可是他們的身份還挺奇怪的,對面坐著她前夫和前夫的新歡,而這位新歡十分的熱情,因為愧疚吧,因為香繡總認為他們會離婚有一半是自己的錯,不必要的自責,讓她一直對詩鳶深感抱歉。

 

詩鳶對香繡的熱情相待十分感謝,但是她肚子餓,只想快點點餐,於是瞄了下何喚晨,希望他可以發現自己的求救眼神,而何喚晨則是一直看著香繡。

 

呵…就像以前,只是何喚晨不再看著自己,他的目光全在香繡身上,而自己則不是看著「七」

而是看向何喚晨,但是還是不一樣的,她看向何喚晨只是因為肚子餓了。

想想,從一開始她就一直對何喚晨殘忍,就連現在看向他也不過是「肚子餓」,哎…還好,他身邊有香繡了。

現在即使說再多對不起,也會被何喚晨當作諷刺。

 

“啊~詩鳶!妳肚子餓了吧!太久不見,我就一堆話,抱歉抱歉,妳吃牛排嗎?這家牛排,好吃的不得了!”

香繡終於意識到了詩鳶肚子餓了,急急忙忙的就像服務生點了三份牛排

“香繡,妳都點了才問別人要不要吃”何喚晨無奈的笑了笑

“啊!抱歉!詩鳶,還是妳有想吃的東西?我們在加點!吃不完我幫妳吃!!”

香繡很緊張的看著詩鳶,“哈哈~我什麼都吃!很少挑食的,而且我很喜歡牛排的,真的!”

詩鳶笑了笑,說。

 

何喚晨喝了一口咖啡 “除了芋頭和苦瓜”他說。

詩鳶看了下他,可他壓根底連看也不看詩鳶,詩鳶沒想到他還記著。

香繡知道何喚晨對詩鳶瞭若指掌,而且,她也接受了,因為何喚晨曾經對詩鳶的感情,是深到骨子裡了,只是詩鳶的精神,恐怕誰也治不好了,最後何喚晨也因為累了,所以離開了。

“苦瓜,對美白很好哦!詩鳶要多吃點!對身體也好!”

什麼都不多說,是香繡的溫柔,是相處的方式,只要裝作什麼都不懂。

 

“嗯這倒是!不過,苦瓜現在我有在吃了哦,何喚晨,”

何喚晨低頭,又喝了一口咖啡 “哦,恭喜你”何喚晨拿出手機來用。

“哎…我好餓”詩鳶趴在桌上,盯著窗外,人生的最後一餐,來的真慢哪…看到你身邊有香繡,我安心了,不想再次傷害你了,何喚晨,可是,我累了,自從「七」走了以後,我的人生就像是在行屍走腐一般只有軀體,而現在老天終於明白了,我也累了,所以要帶我走。

吃完這餐,我們,永遠再見了。

 

詩鳶表現的很平凡,雖然這是好事,卻讓何喚晨很擔心,毫無由來的擔心,詩鳶才剛出院,說不定又會想以前一樣犯傻,這一餐,詩鳶很平淡,何喚晨很害怕,香繡很識相什麼也不說破。

吃完後,香繡想把詩鳶帶回家聊天,詩鳶搖了搖頭,“我才剛回家沒多久,屋裡要好好整理,而且我才不想當電燈泡咧!”

她笑,笑的很燦爛,何喚晨不語。

 

十分鐘後,她叫的計程車來了,在上車前,她衝過去抱住了香繡,“香繡,我和何喚晨離婚和妳沒關係,妳知道的,是我,我把他逼上絕境,我一輩子也無法償還了,你和他要幸福,我把他交給妳了,對不起,我對不起你們倆,好好的照顧他,我相信妳會的!這輩子,我欠他,太多了”

 

她在香繡耳邊,小聲的說,香繡一臉呆滯,何喚晨一臉迷惑,最後,詩鳶坐上了計程車,她搖下車窗,“何喚晨,可以和你們一起吃飯,我很開心,謝謝你,再見了”說完,她笑了,計程車開走了。

 

就在快到家時,何喚晨看著他那一臉受驚的老婆,“香繡妳怎麼了?”

他問。

香繡一直回想剛剛詩鳶的話。

“晨……調頭,趕快!”

“什麼?怎麼了”

“詩鳶…詩鳶,說不定…快點!快點去詩鳶家!你快點!”

何喚晨的袖子被香繡緊緊拉住,何喚晨臉色發白,他想了下,馬上調頭衝向詩鳶家,和5年一樣,他衝去她家,但是就怕,這一次,他,來不及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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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的詩鳶看了家裡,乾乾淨淨的,不枉她昨天費心的整理,她換了一件純白的洋裝,這洋裝感覺有點舊了,可是,這是「七」給她的禮物,她十分喜歡,躺在床上,右手拿著一把美工刀,她往左手用力的劃下去,這次她劃很多刀,像是怕自己死不了,她躺在床的右手邊,她覺得暈,看向床的旁邊,她感覺她看到了母親,母親躺在她身旁對她微笑,摸著她的頭,像小時候一樣,“媽媽…我終於見到妳了”她鑽進了母親的懷抱裡,微笑著。

 

血染紅了純白的床單和洋裝,回憶的走馬燈…開始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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